一只明月上西楼

#前面的剧情见上一篇文章。

05

第三次收到小蛋糕的时候，欧阳终于知道了那个妹子的名字，小糖，真是人如其名，很甜。

欧阳发现，她竟然早就加了自己的微信，而且他还带她打过两把王者荣耀，这是何等的粗线条才能到今天才发现对方在追自己。今年情人节在元宵节之后，他们刚好开学，欧阳头一天就收到了小糖的邀约：明天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吧？

欧阳拿出手机翻了翻，上映的电影倒是很多，没有一部感兴趣的，于是回道：看什么？

对方很快回过来，带着萌萌的小表情：[扶额]看来你真的是打算去看电影的。

欧阳一下就不知道怎么回了，对付女孩子方面，他一向没什么招数，于是从床上探出头来问坐在椅子上的现充，“老高，明天晚上有空吗？”

他感觉现充敲打键盘的手似乎顿了一下，才幽幽传来一句，“什么事？你要约我过情人节？”

“小糖约我看电影，我觉得两个人有点尴尬，要不咱们一起去呗。”

这下，现充打字的手完全停了下来，他抬头一脸冷漠地看着欧阳，冷道：“电灯泡是会遭雷劈的。”说罢不再理会他，专心做自己的假期作业。

欧阳又将目光转向伟哥，伟哥感受到他真切的眼神，摇摇头，“别看我，单身狗不过情人节，我可不想被小糖追杀，就是看场电影，又不会吃了你。”

欧阳长叹一声，“看电影又不是一去就能看，不得等场次吗，等着的时候不得说话聊天吗，我一个话废，我聊什么啊，到时候冷场多尴尬。”

“欧阳啊，你这样不行的，社交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这样吧，我抽空陪你去一趟，顺便见见这个小糖学妹。”主席端着一口官腔开口。

欧阳在心里翻一个白眼，“谢谢您内，不劳您大驾。”

欧阳一圈问下来，微信又收到好几条信息。

小糖：电影你选吧，我看什么都行。

小糖：我觉得几部电影都不错，选个下午的吧，看完再一起吃饭。[可爱]

“好。”欧阳打完这个字，觉得不行，又删除，打了个“我也不知道什么好看”然后又删除，就这样写写删删好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话发过去：不好意思啊小糖同学，我突然发现专业课作业还没完成，明天晚上可能没空。

然后手机一丢，仰躺在床上，哀嚎一声，“我觉得我在三次元找不到女朋友了！”

• 醒来已经是中午，欧阳一下床就看到现充桌上堆得小山似得礼物，包装盒五颜六色，各有千秋，唯一相同的是都冒着粉红泡泡的少女心，他凑过去观察了半天，嘴里啧啧称奇。现充从外面回来，看他一眼，道：“喜欢？都送给你。”

    “别。”欧阳摆摆手，“霸占别人的礼物也会遭雷劈，真不愧是咱们计院的白月光。”

“怎么才起来，让女孩等你是不礼貌的。”现充说着走过去挑选衣服。

欧阳叹了一声，十分嫌弃自己，“我今儿不出去，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儿打交道，瑟瑟发抖。”

现充似乎有些意外，看他一眼，无力摇头，“你啊。”然后扯出一件衣服抖了抖，随口道：“我这儿有两张话剧票，社长给的，说让我多学习学习，要去吗？刚好我没事，在宿舍待着也无聊。”

欧阳接过票，是一场自己没看过也没听过的，“这好看吗？”

“不知道，没看过，你不想去就算了。”

欧阳想，情人节待在宿舍打游戏未免太苦逼了点，和老高出去比和女孩出去自在，最起码自己不用考虑聊天的话题，两人都这么熟了，就算冷场也不会尴尬，于是点头道：“行，我换身衣服。”

伟哥推开门就看到欧阳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扯出一件毛衣，又扯出一件羽绒服，笑道：“你跟女孩子出去能不能稍微把头发压压平整，翘着跟鸡毛掸子一样。”

“头发很乱吗？”欧阳凑到镜子前照了照，“还行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现充递给他一条围巾，“外面冷，围着点。”然后伸手在他头顶用力按了一下，勉强把头发压平整了一些，“我觉得挺好，走吧。”

两人走出门后，伟哥还没反应过来，这是真的要三人行的节奏？

 

06

一直到出门坐上出租车，现充揣在口袋里的手，还热汗涔涔。

他从来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有机会和欧阳一起过。这还得得益于欧阳的粗线条，上次那个玩笑的表白丝毫没让欧阳对自己有半分疏远，他好像真的相信了那就仅仅是个大冒险游戏，现充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到话剧演出的剧院时，离开场还有两个小时，两人便决定先去吃饭，欧阳对吃的没什么要求，现充却是个很在意用餐环境的人，他选了一间逼格很高的西餐厅，大理石地板，燕尾服服务生，浪漫的灯光，一切都昭示着今天是个不同的日子。

现充给自己点了法式烤羊腿，给欧阳点了菲力牛排，又点了几样餐前甜点，燕尾服服务生走过来，一脸恭敬含笑道：“恭喜二位是本店今晚第520位客人，赠送红酒一瓶。”说罢，将红酒放在桌上，继续道，“请问是现在打开吗？”

“打开吧。”现充说。

欧阳皱起眉头，“怎么还喝酒了，我酒量可不行。”

现充笑，“还不是因为你欧神的体质，吃个饭还能中瓶红酒，这红酒不错，你稍微尝一点没事。”

红酒确实不错，入口甘甜，回味悠长，现充看着欧阳喝完一杯又是一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伸手拦住他，“差不多得了，这酒好入口，后劲大得很，别真喝醉了。”

两人从餐厅出来时，欧阳还是个人样，等到进了剧院，一场话剧刚演了个开头，欧阳就眼皮子打架，在椅子上歪歪倒倒，酒劲上来了。现充眼看着他要一头栽到座位下面去，忙伸手扶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欧阳睡着了，带着红酒香味的气息打在现充的颈畔，他一时心猿意马，话剧到底演了什么，他完全没看进去。

话剧结束后，现充等人都走的差不多，才搀扶着欧阳出来。欧阳喝醉后不哭不闹不傻笑，就一个字，睡。好不容易将人搀扶到门口，站不住的欧阳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挂在现充身上，门口过道的冷风一吹，他身子晃悠了两下，睁开眼骂了一句，“我靠，好冷。”酒也醒了大半。

现充拍拍他的脸，欧阳脸上细腻的皮肤带着一些醉酒后的温热，现充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能走吗，自己用点力气走到路口才能坐上出租车。”

“能走。”欧阳说着撑起身子，就朝路口走去，紧贴了好几个小时的温暖身躯骤然远离，现充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右边空荡荡的。

两人打车回到学校，欧阳虽然不再贪睡，也有了意识，但依旧有些酒气，于是现充拉着他去了操场，“在这儿醒醒酒再回宿舍，不然主席又要叽叽歪歪。”真的是厌烦主席叽叽歪歪还是他想和醉酒的欧阳单独待一会，只有现充自己知道。

操场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两对情侣还在顶着寒风散步，精神可嘉。现充拉着欧阳坐在操场边的观众席上，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群，现充突然觉得自己右边肩膀一沉，靠上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欧阳含含糊糊地说：“肩膀借我靠会，妈的感觉头随时都要掉下去，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现充心中猛跳，悄悄伸过手去在欧阳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虚环住他的腰，语气也温柔下来，“叫你别喝那么多。”

“好喝嘛。”欧阳说，“话剧讲了什么啊？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

之后就没有人再说话，现充的手已经实实在在放在了欧阳的腰上，但后者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沉默了半响，现充开口问道：“你还想找女朋友吗？”

欧阳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肯定道：“当然了，嗝，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姐姐是死宅毕生的梦想。”

“你都不敢和女孩约会，怎么谈恋爱？”现充问。

“哎，社恐什么的，嗝，我会改的。”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现充又问了一句，“那怎么和我出来不见你有社恐。”

欧阳笑了一声，“你是好哥们儿啊，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用刻意找话题，不说话……嗝……也不会尴尬。”

现充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牵动着五脏六腑都苦水泛滥，是啊，好哥们儿，这样简单的三个字抹杀了他所有的深情，不舍，痴狂和眷恋。今晚的问题是试探，也是一个方向，拖了那么久的事迟早要有个决定。夜风仍在呼啸，他却已然感觉不到丝毫寒冷，放在那人腰侧的手已冻的麻木，他还是不愿收回，这短暂又自欺欺人的温度，或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靠近了。

他总要放过自己，最重要的，他要放过欧阳，太浓烈的感情总有掩饰不住的那天，他不敢想象那天到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从小到大收到过很多恶意的揣测，他可以做到不在乎，但如果这些揣测发生在欧阳身上，他一定不能接受。

夜已深，对面的宿舍楼开始断断续续的熄灯，现充终于将手收回，推了推快要睡着的人，“我要走了。”

“走走走，这地儿真冷。”欧阳扶着他的手顺势起身。

两人并肩朝宿舍走去，昏黄的路灯下，影子拖得很长，是离别前最后一次依偎。

 

07

主席猛地推开门，冲着寝室里的人嚷嚷，“老高要搬出去了。”语气里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欣喜。

欧阳从床上一跃而起，起的猛了，头炸炸的疼，他伸手按压太阳穴，急道：“谁要搬出去?”

“你的高老师。”主席说着将一张纸丢到他床上，欧阳捡起来一看，外宿申请书。这张字迹工整的表格像是一个炸弹，炸得欧阳神志不清，他用力揉了揉脑袋，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脑海爆炸过后的硝烟弥漫中，他隐约记起了昨晚的一些事，两人一起吃饭，还喝了酒，后来看话剧，在操场上聊天，最后，现充说了一句，“我要走了。”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欧阳手忙脚乱摸过手机，拨打了现充的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起，现充似乎是在外面，话筒中有马路上的嘈杂，欧阳开口便问：“你要搬出去？”

电话那端片刻的沉默后，现充回道：“嗯，我报了托福培训，以后要准备的事情也多，在外面住方便一点。”

“托福培训……”

“欧阳，我准备出国了。”

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欧阳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宿舍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隔壁床铺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床铺的主人不知何时离开的。欧阳恍恍惚惚下床，穿衣，洗脸，刷牙，脑海中挥散不去几个词，搬走，托福，留学，出国。每一个词代表着一种离别，在这个上午，让欧阳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中。

伟哥推开门就看到欧阳安静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难得的没有打游戏，他诧异道：“你怎么了？丢了魂一样。”

“老高搬出去了，他说他要出国。”欧阳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伟哥一愣，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终于决定了，我之前听他好几次和爸妈通电话都在说这事，他好像一开始不愿意出国的，其实出去也挺好的，见识广，能学到的更多。”

欧阳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伟哥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想这两人别别扭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没再多说，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现充搬出去之前，寝室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喝的啤酒，欧阳刚喝了两杯，就被现充抢过杯子，“你别喝了，回头又跟上次一样，可没人陪你在操场上吹冷风醒酒。”

欧阳乖乖让人拿走酒杯，微凉的啤酒下肚，一直刺激到胃里，带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他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始终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主席唾沫横飞地说着国外教育的弊端，他听得烦躁。初春的天气，冬眠了一整季的学生都出来联络感情，大排档很多人，热闹得很，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别人为了相聚，他们为了离别。

火锅腾升的热气中，现充的面孔变得模糊而柔和，欧阳觉得眼睛被酒精炉熏得有点刺痛，用力眨了眨眼，低头捞了一筷子牛百叶。

离别来的太过突然，总有些不适，对于自己奇怪的情绪，他这样解释。

夜里十点多，欧阳觉得肚子饿了，他站起身在柜子里翻了翻，没找到食物，低头想着以前这个时候都吃的什么，便想起了现充。以前这个点，要是大家一起打游戏，现充会提前叫好外卖，如果他出门了，回来会给欧阳带宵夜，约定俗成的事，欧阳之前从没在意，如今人离开了，他的胃却离不开。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潜移默化间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方式，继而产生依赖，等到可以依赖的人突然消失时，生活方式就成了最顽固的回忆录，逼迫着你不得不去思念。

这个点外卖不能进校园，欧阳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压压胃，一回头看到主席床上一片狼藉，不忍直视，皱眉道，“您能稍微收拾一下你的床铺吗？”

“哟哟哟！”主席阴阳怪气的说，“我还以为老高回来了呢。”

欧阳被噎了一下，温开水给胃带去一丝抚慰，他懒得和他计较，伟哥正在拖地，指着拖把问他，“要用高锰酸钾吗？”

欧阳眉心一抽，“真以为我是老高啊！我没他那么变态。”

隔壁床铺已经空了许久，剩下一个冰冷的床板，欧阳每次在夜里醒来都会下意识看过去，只是那里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人拿着手机对他说晚安。

欧阳开始积极的去上课，以前除了专业课会去一趟教室的人，现在一节也不落下，伟哥惊讶于他的变化，但是当他在教室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个人时，心下便了然，现充虽然搬出了宿舍，但课还是要上的。

现充一脸怀疑看着身旁正襟危坐的人，不敢相信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种课你也上。”

“快大三了，你都在为以后做打算，我总不能一直废柴下去啊。”欧阳说。

“你这是幡然醒悟？”现充笑道。

欧阳没说话，他听着教授催人欲睡的声音，忍住玩手机的冲动，低声问现充，“外面住的怎么样？”

“挺好，改天带你去看看。”

改天是个客套的托词，一直到现充所有的出国手续都办好，他也没有带欧阳去过外面的住处。临近期末，课变得少了，欧阳没了出门的理由，又开始整天窝在宿舍打游戏。期间小糖约过他好几次，都被他以不算高明的理由拒绝了，小姑娘最后发来一句：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没有得到回应便再也没有发过信息过来。

欧阳看着手机屏幕，小糖发过来的喜欢两个字不知不觉就和之前现充发过的那句玩笑话重叠，真真假假，他看不真切。整个人烦得很，说不出理由，顺手去刷朋友圈，看到现充五分钟前更新的一条，分享了一首歌，配着两个字：再见。

欧阳怔住，轻轻点开播放器，没有前奏，开始便是开门见山的歌词，他安静听完了一整首歌，每一句词都像是一根针，细密刺进他的身体各处，陈粒慵懒性感的声音一字一句诉说着爱而不得的难堪和无奈，

“……时间风干后你与我再无关，

没答案怎么办，

看不惯自我欺瞒……”

五分钟的时间，他呼吸都要停滞，音符停止的那一刻，欧阳突然豁然开朗，原来这段时间以来焦躁无所适从的情绪，全都是因为那个人离开了的缘故，他一直以来以为的兄弟感情其实早在毫无察觉中变了样，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内心深处是这么害怕他离开。

现充有多少感情隐藏在这首歌里，欧阳就有多想扇自己，“再见”两个字让他的胃一阵绞痛，他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冷水，而后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用来消化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的事实，以前那么无法接受的一件事，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起半年前收到现充微信时如临大敌的自己，忍不住骂了一句傻逼。

“叮咚。”

微信提示响起，欧阳点开来发现是现充发来的，一瞬间以为时光倒流了。现充的信息依旧简明扼要：手续都办好了，后天中午12点的飞机，去加利福尼亚。

欧阳将手臂横在眼睛上，躺在那一动不动。

真是造化弄人，他终于想清楚了，现充却要离开了。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让人绝望，总是要用一个人的离开换来另一个人的清醒。

 

08

   “曾经喜欢自己的人马上就要离开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时，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他，怎么办？”

伟哥看到欧阳在知乎上刷这篇文章已经刷了一个多小时，之前给他带回来的牛肉面被冷落在一旁，早已经糊成一坨。欧阳看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多数是说“放他一条生路”，只有很少几个人鼓励题者勇敢去追，欧阳收紧握着鼠标的手，心里一阵悲怆，那些答题者说的没错，本来就是自己不懂珍惜，为何不放人一条生路，这世上，没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待。

关掉知乎后，他点开网易云，又把之前现充分享的那首歌循环播放，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痴迷一首三次元歌曲，空空留遗憾，多难堪又为难，歌词写得真是一针见血。

现充离开的那天，大家都去机场送了他，就连主席也去了。欧阳穿着简单的套头卫衣站在人群最后，看着他一个个拥抱告别，最后走到自己面前，现充张开双手将欧阳抱进怀里，两颗心贴在一起，怦怦直跳，欧阳分不清哪一个心跳是自己的。他听见现充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记得按时吃饭，别打起游戏来就不分昼夜。”

这话他以前说过很多遍，欧阳从没觉得听起来这么心酸，连带着鼻子和眼眶也一起泛酸，他闭上眼，用力回抱住现充，笑道：“知道啦，你保重。”

这个短短的拥抱，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并不显眼，却是欧阳心中最虔诚的姿势，看着现充离开的方向，他周围的一切人物全都虚化，只有那个孤独的背影，牢牢映在欧阳的眼中。

“留下来吧。”这话他没勇气也没资格说，大洋彼岸是他父母为他铺好的光明未来，他有什么资格让他放弃一切，若是彼此换个身份将从前的种种再经历一遍，他自认做不到现充这个地步，面对着一块顽石，说不定早就放弃了。

跟着大家走出机场后，他找了个借口一个人折了回去，站在安检口外面的过道上，看着停留在远处的那架飞机，一个小时后，飞机准时起飞，从此，带着曾一颗心都给了他的那个人，远离国土。

他们偶尔还是会联系，现充会给他发那边学校的图书馆照片，还有学校食堂简单的汉堡套餐，欧阳就给他回小笼包火锅麻辣烫牛肉面油焖大虾麻婆豆腐盖浇饭的图片，现充会回一个微笑来威胁他，看起来还是哥俩好的样子，只是仿佛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生活归于平静，周围的人并没有因为现充的离开而有什么不同，欧阳的心情也慢慢缓和下来，从认识到自己的感情到现充离开，像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他被架着上了战场，然后溃不成军。

他在明白爱为何物的同时，亲手送他远离。

有时他会想，如果当初收到那条告白信息时，他回复了，事情会变成怎样呢？但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09

大三时，欧阳已经不常打游戏了，按时上课按时吃饭，每天早上会看两个城市的天气预报，一切都在朝着他刚进大学时预期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天上完课回宿舍的路上，他接到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普通话标准，声音甜美，她说：“请问您是xx游戏的用户天地無用吗？”

欧阳愣愣地回答：“是啊，你谁？”

“我是xx游戏公司的工作人员，恭喜您在我们举办的二十周年活动中获得了特等奖，世界上任意一个城市豪华十日游，您可以选择您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们会为您提供往返机票和酒店住宿，但是为了您的人身安全，南北极和一些太偏远的地区暂时不在活动范围内……”

“等会！”欧阳记得自己确实参加过这个活动，但他当时只是想要三等奖的那个机械键盘，他觉得以自己的运气应该能中，但这个特等奖未免太假了吧，“你是骗子吧？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个特等奖？”

女人的声音依旧甜美且充满耐心，“我们的活动真实有效，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可以登陆游戏官方网站查询，上面有中奖用户的ID公告，还有一张信息表，请您将表格填好后提交给网站，我们会尽快为您安排行程。”

没有要求汇钱，也没有要银行账号，还让自己去官网查，听起来好像是真的，于是欧阳问了一句，“没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折现吗？”

“抱歉，该奖品不可折现，如果您没有在一周之内提交个人信息表，将视为自动放弃。”

欧阳：“……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坐在电脑前，看着官网里的中奖公告，欧阳目瞪口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运气真的很好，可是，这么大的奖竟然不能折现，他没有想去的地方怎么破！

……也不是没有，只是……可以去吗？盯着那张个人信息表看了很久，他陷入沉思。

 

尾声

欧阳站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出口，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机场大厅，不知道该往哪走，他英语不错，但是第一次出国，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思来想去，不得不掏出手机给现充发了个定位。

欧阳：[定位]我迷路了。

现充几乎是秒回：！！！！！！你怎么来了？？

欧阳：如果我说我中了个豪华十日游，你信吗？

现充：………待那别动，我来接你。

欧阳：哦。

 

 

——END——

#有个人 @燕子飞回白玉堂 一直要我写刀，我也是准备这样做的，但是实在是，越写越难受，所以最后还是甜回来了

#欧神不亏是欧神，丘比特都格外眷顾，上赶着送飞机票让他去找男神

#我喜欢你为我点亮红心，我更喜欢你的评论，都是我继续进步的动力，爱你们，笔芯。